田知让拳头攥的咯吱响:“有一日,这丫头偷了酒喝,酩酊大醉,那宅子被……被她一把火烧没了。”

    “你拱杀小?”魏无牙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眼神楚楚的田妆,竖起大拇指:“你更优秀。”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放火烧屋,牢坐到哭。”卫哑白哈哈大笑。

    林珑嫌弃卫哑白,自己在这还吃人家饭,如此取笑不成体统,安慰田妆道:“你别理这傻子的肖话。”

    田妆小脸通红,无地自容,嘟嘴道:“我那日是读得李白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便想体会他[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感觉,谁曾想到会……。”

    田知让听到此处,颇不耐烦,又拾起身边的烟袋嘬道:“所以祖宗才说,宁捞半生渔,不识一页书,丫头你就是被川中那些书袋子带的魔怔了。”

    田庄着急道:“爹,人家胡先生还在这,怎可如此无礼。”

    “无妨。”胡蝶谜问田妆:“你读过多少书?”

    田妆低声道:“风雅堂在风岩台晨课的时候,悄悄去听过好几次,私下里也让大哥带过一些简单的书本,读过一些简单的诗词。”

    胡蝶谜笑道:“原来西武林顾问入驻风雅堂后。现在还有风岩展书读的晨修吗?”

    “有的。”田庄应道:“风雅堂的修行传统无多大变化,只是现在顾问要求新增许多西文化课,风雅堂不同意,因此……近日也不太平。”

    胡蝶谜面有不忍,但话带嘲讽:“顺应西武林,演化为新儒门,就该有如此觉悟才是。”

    田妆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我能入儒门修行吗?”

    田知让干咳两声:“不知好歹,修行偏要入儒门吗,川蜀三绝,潇潇雨歇,又不是他书香风雅堂一家独大,蜀山,唐门两家不可以吗?”

    “川蜀三绝,潇潇雨歇?”卫哑白重复了一次,道:“怎么,儒门、蜀山和唐门,并称川蜀三绝吗?”

    “正是。”田庄接着转身劝道:“我执意想让妹子入儒门,一来风雅堂产业雄厚,蜀中十二灵峰,都是其修行之处,二来多识些字,读些书,也是妹子喜爱之事,我们数代白丁,难得妹子聪慧,前日还有风雅堂儒生夸她肯用功,这必是她的机缘啊。”

    林珑也说好话道:“只有学些文化知识,女孩子才不容易被人骗,以后的日子也会好些。”

    田知让冷哼一声,念叨道:“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卫哑白正喝着汤,差点没给烫着:“田老伯,你这接连用了李贺、章碣两人的名句,足见你也有不少墨水啊。”

    田知让发气倔道:“多识得几个字,吟得几句诗,又如何了?风雅堂表面风光,实际慢慢沦丧在西武林之手;儒教若真能救天下,西武林还会入主神州吗!”他的烟袋敲的桌面咣响:“你啊,胡蝶谜,堂堂的风雅堂剑座,如今也不过是一名在册的浪人,我没有把你交给西武林已经给你面子了,好自为之吧。”说完袖手离去。

    场面稍稍尴尬,但胡蝶谜仍面不改色,喝酒吃菜。

    田妆怕道:“都怪我,胡先生……”

    “没事的,你爹爹说的很对。”胡蝶谜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