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秦蕉蕉愣住,对方如此单刀直入,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礼貌地请他出去还是配合他谈话。片刻的犹豫之后她决定按第一感觉来,谨慎地反问道:“什么交易?”

    赵思卓没说话,而是用眼盯着包厢的某个角落。秦蕉蕉不明所以,转头去看,才惊觉承影坐在那里。这个人必要的时候真的可以很没有存在感,以至于秦蕉蕉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还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人。不过在看见承影之后她的胆气一下子壮了,放下手里的叉子,道:“他是自己人,不用避开。”

    赵思卓显然还有些顾虑,他的目光沉了沉,但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秦小姐这么说,那就留下吧。”

    秦蕉蕉看着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包厢的磨砂玻璃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形,表情虽然镇定,手心里却捏着一把汗。对方显然带了不少人,不知道假如这所谓“交易”谈崩了要动手,承影一个人打不打得过对面一群人。要知道这赵思卓的大名在整个亚洲人类基地——大约除了远隔千里之外的第一军区——可以说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不是美名,而是恶名。

    赵氏集团是横跨几大军区的超级财阀,而且和很多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都有密切往来。赵思卓则是这个巨无霸唯一的继承人,但却不务正业,专喜欢惹是生非和包养女明星,要是放在终结之日前,那就属于敢在长安街上倒车、天安门前纵马的京城恶少。而到了如今,就更没有什么规则能束缚他的,除非有势力比他更大、行事比他更横的人压着,而秦蕉蕉显然不属于此列。

    当然,人家喜欢的也是盘靓条顺的超级大美女,秦蕉蕉这个档次的颜值,人还看不上,所以秦蕉蕉觉得赵思卓今日前来,应该不是谋色的。

    “赵公子想要什么?”念及此处,秦蕉蕉又心安了点,同时也心生了一些好奇。她自问一介小民,应该没什么能让对方觊觎的东西才对。

    “是关于你的祖父,秦卫的事情。”赵文卓说道。他这话一出口秦蕉蕉的心中就是一震,神色上却并不显,而是静静地听对方往下说:“我们通过调查得知,秦卫在三十年前就职于起源科技第五军区分部研究所,专攻脑域开发的课题,是那个研究小组的组长。然而在他就职六年后,也就是他三十岁的那年,他忽然觉醒成为向导,是有史以来觉醒最晚的向导,也是唯一一个在17岁之后才觉醒的向导。”

    这些事情秦蕉蕉是不知道的,她越听,脸上的表情就越震惊。而比她更加震惊的却是身后的承影,因为他知道这些资料是有多么的绝密……秦卫的公民信息都已经从数据库中完全清除了,说明无论是基地还是双塔都不希望任何人能够再获取与他有关的资料。但赵思卓不但弄到了,甚至还毫不遮掩地当着秦蕉蕉全数抖搂出来……这意味着他的那个“交易”秦蕉蕉接受了或许还能多活几天,但若是拒绝,今晚就一定出不了这个包厢门!

    他一定会灭口的!知道了这些信息的人,都不可能再如同一个普通人那样活在世上!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赵思卓没有坚持把自己赶出去,或许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多灭口一个人的小事而已。

    承影想联系白墨燃,却发现向导一直与自己的意识海连通的精神触须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这说明要么白墨燃已经离开了他所能维持的最大联络距离,要么就是有人在附近开启了功率强如雷达基站的电磁干扰,屏蔽了向导的精神网。真相显然是后者。

    “赵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秦蕉蕉没忍住,打断道,“我爷爷怎么可能是向导?他从来没有匹配过哨兵,而且连我奶奶都不知道……如果是向导的话,肯定要进入双塔的吧?而且在我的记忆里爷爷也一直是个普通人,一直到他疯掉之前,工作甚至都很悠闲!”

    赵思卓却并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他翻过手掌压了压,示意秦蕉蕉稍安勿躁,等自己说完。

    “作为一个极其特殊的向导,秦卫受到了起源科技前所未有的重视。有整整三年的时间里他几乎被囚禁在研究所里,配合他的同事们做各种各样的试验。那时的起源科技刚刚人造哨兵成功,又得到了秦卫这个特殊案例,一度非常自信,觉得可以通过他研究出人造向导的办法。

    “当然他们并没有成功。所以后来他就被放弃了,只是一直有人监视着他,直到他疯掉,起源科技才得到了唯一一个有用的结论。”

    “什么结论?”秦蕉蕉情不自禁地追问。

    “向导永远不可能人造。”赵思卓说,“精神是独立于长、宽、高和时间之外的第五维,是人类所无法触及的领域。唯有向导可以触及这个领域,而向导不可复制。”

    秦蕉蕉目瞪口呆。

    “我知道,你祖父疯掉之后他所有的工作日志都被起源科技的人拿走了,但还有一本他的日记下落不明。据他自己说是烧掉了,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不可能,秦卫是一个对一切写有文字的东西都有强迫症一般收藏癖的人,更何况是他自己的日记。”赵思卓说,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秦蕉蕉,好像要通过她的皮囊看进内心的深处,图穷匕见,“我想得到这本日记。”

    他递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空白支票,支票上已经签好了他自己的大名:“只要你把日记给我,就可以在上面填任何一个你喜欢的数字。”

    秦蕉蕉低头看着那张支票,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