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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满载烟叶的二号福船停靠在天津卫河码头,上面挂着登莱水师的蓝底军旗,陈新领着随从来到码头,方才天津巡抚郑宗周竟然亲自送他到镇海门,这在陈新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他现在开始感觉到自己地位确实比以前大大提高。

    送行的邓柯山也跟着走到甲板上,殷勤的帮忙接着其他将官上船,一众文登军官对福船很熟悉,各自去下仓二层找房间,在下面呼呼喝喝的准备喝酒,

    耿仲明也跟在他们后面,他不属于文登体系,又是文登营的手下败将,代正刚等人没把他看上眼,虽然耿仲明极力的讨好他们,但这群文登军官仍然不太搭理他,一路上就陈新和宋闻贤与他说话。

    耿仲明对这种大船不熟悉,又不知陈新如何安排的,带着两个卫兵正在尴尬,宋闻贤走过去带他们到舱室,邓柯山也是自来熟,热络的帮着耿仲明提行李。

    陈新在仓中走了一圈,船舱中装满了天津采购的烟叶,陈新交代了代正刚等人不要用火,便回到了甲板上。

    这艘福船就是当日陈新出海去日本那艘,上面的船帆换过一次,布局一点没改,只是比以前干净了许多,船上有三十多个水手,穿戴也比原来整齐,他们跟陈新问过好之后各自忙碌。

    陈新站在右舷护板处,这艘福船这几年都没有打过仗,那里破损的地方早修补整齐。当日陈新便是趴在这里参加他人生第一场战斗,并获得了起步的机会。陈新心中生出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触。同样的一艘船,变化的只是时间,自己在几年之间从一个账房变成了一个拥兵上万的将官,治下超过十万人,且不久就将成为雄踞胶东的大镇。

    “陈大人!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您。”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陈新回头一看,只见原来东元店的伙计卢友,他带着一个随从也上了船来,一见到陈新就赶紧跪下见礼。

    他现在是天津商号的掌柜。兼管着兰花衣店的生意,这个衣店如今每年还有七八百两的利润,算是刘民有和陈新的私下收入,卢友每年都托商社带给刘民有,刘民有再分给陈新。所以陈新每年拿钱的时候,都能想起这个老伙计,也可见卢友现在有点机灵的味道了。

    陈新由衷的笑起来。拉起卢友道:“卢掌柜,上次经天津去京师的时候,你正巧去了保定,当日二道街可热闹,可惜你不在。”

    卢友一脸后悔的摇头道,“当日正巧去保定买些硝。未想错过与大人相见,不过今日可巧了,能与大人同路,再听大人教诲。”

    这个原来老实巴交的店员如今也能说会道,陈新只能感慨环境改变人。听说卢友要去登州不由问道:“卢友你也要去登州,是不是商社招你去有事?”

    卢友奇怪道:“是刘大人通知的。让我把铺子交给副掌柜管着,随船赶去登州,说是有什么机构调整的大会,难道大人您不参加?”

    陈新一拍脑袋,四海商社也要改组,是早就定下的事情,刘民有召集这些掌柜,是要当面跟他们说各自职责范围,另外便是顶身股的事情。这顶身股也就是给高管的干股,在明清时候那些大的商号也有,不过一般不干到七老八十是拿不到的,刘民有自然不会如此操作。

    陈新对商社的改组不甚清楚,敷衍着道:“自然也要参加,不过主要还是刘先生在管。你方才说去保定买硝,可是买好了?”

    卢友左右张望一下低声道:“就在底仓,三千斤,价值才六十两银子,不过如今朝廷多少要管管,没有原来那么顺遂,特别是到海上。”

    陈新点点头,明代最好的硝来自河南,那里的产量也非常高。当时制硝流程复杂,还要用到蛋清,每斤用鸡蛋两枚,杂质多的还要更多,加水多出硝两指高度,然后加入蛋清滚煮,煮开之后用竹簸箕过滤一次,然后再用麻布过滤一次,价格大致在两分银子,属于重要的战略资源。

    陈新占据文登后,炭并不缺乏,硫磺是从日本买的上等货,就是硝没有稳定供应,所以也开始在当地制硝,文登没有天然的硝土资源,一般就在老墙根和厕所旁边挖老土,用过的废料要重新回填,两三年后又能再次提炼,制硝的范围正在逐渐增加。

    火药的三种成分都需要精心制作,就连最容易炭也要选轻木,并且用木捣万次以上,经试验合格后才能入料,任何一样差了,最后的威力就大打折扣。这些制作方法和注意事项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在各级的贪腐之下,朝廷产的火药大多都有些问题,倒是边军自产的要好得多。

    普通明军从配料、配方、保管、鸟铳、训练都烂到渣,再好的火器设计都没有作用,每次与建奴交战时候威力还不如弓箭,射速更差得很远,不败才是怪事。后来很多将领却认为是火器本身有问题,更加不愿使用火器。

    陈新对卢友吩咐道:“日后你估计还是在天津,在此处要多留意军资,还有就是要多打听些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