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喇额真也道:“那是自然,若从其他三面攻,他们直接进城上城墙便是,咱们还没到他们就先到了,若是一定要打下此城,还是先破军阵为好。”这两人都没想到固安的知县会不许援军进城,以他们的知识程度,当然不会理解那固安知县的独特理论。

    乌纳格再细细看了看军阵,有些退缩,他认识前排的虎蹲炮,这炮在合格炮手使用下是个令人恐惧的东西,无论几层牛皮的盾牌也挡不住,死状相当凄惨。

    他试探着说道:“老汗当年曾嘱咐我等不要妄自攻击坚固城池,攻之不克,反堕我威名,前几日大汗在京师城下也说过,若攻坚处,军士被伤虽胜无益(注1)。这支明军多为步军,引之到平野之地围困更佳,甲喇大人以为如何?”

    那甲喇心里也有些赞同,但看着后面的固安县城,心中又有点舍不得,毕竟建奴入关以来未逢一败,精气神都非常高,连关宁和宣大精骑都不是他们一合之将,何况这莫名其妙的一支步兵。

    乌纳格看他犹豫,在一边没有说话,反正自己是把问题扔给他了,打不打都由这个甲喇来做决定。万一真死伤了人,也有人分担。

    甲喇也有点怕损失太大,他们悬师入寇,最怕伤员太多,那会成为行军的重大负担,正要答应退兵,对面的中军旗位置的一辆马车上突然倒挂起一个人来,那马车慢悠悠的从中军位置往前排开来,甲喇额真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那人的头下面吊着一根细细的辫子。

    甲喇额真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不用说这就是一个被抓住的女真人,周围的后金军队也一阵骚动,他们自老汗之时起就是几百人追着明军几千人打,从未有明军敢如此挑衅。

    马车到了前排的矮墙缺口终于停下,几个强壮的明军将那俘虏解下,按跪在地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明军拿着大刀比在那俘虏的颈子上,狞笑着看向这边。后金兵全都看的清清楚楚,队列中响起嗡嗡的声音,要不是后金军律森严,怕是早已骂起来。

    那明军比划了一阵,猛地一刀挥起,刀光闪过一颗人头落地,那个建奴终于被消费完了,持刀的明军得意洋洋的一把提起辫子,高举着人头在矮墙外大摇大摆走了起来,明军阵列中响起一阵“杀鞑子!”的欢呼声。

    甲喇额真咬牙切齿看着,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乌纳格总兵官,要是大汗知道我们就此走了,咱们两人是受啥处罚。”

    乌纳格死死看着对面那个得意的明军,对身后亲兵狠狠道:“让科尔沁的希讷明安戴青、伊儿都齐、鸟克善三位台吉来中军接令,左右翼甲兵下马披甲,火器兵准备火器。”(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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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满文老档》天聪三年十月档,“汗率诸贝勒及少数随从,往视进攻之处,云、入处坚队。若我军士被伤虽然胜何益?总之,此乃溃散之兵,对於我等又何足为患?遂引军还。”其实建奴最怕攻坚。

    注2:建奴并非全冷兵器,他们军中一直有部分火器,天命六年老奴要求“不能佩弓之人,悉令执三孔炮及铳枪”。皇太极攻德胜门宣大军时,十分狡猾,“令我炮手近前发炮火。俟敌官炮毕,蒙古兵及红旗军由西面进击,黄旗军,由侧面冲入。”,用自己的火器引诱明军开枪,然后乘他们装填时发动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