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凉州军队的首将,年逾六十,一腔热血,洒遍了整个凉州地界,听闻他曾有过子嗣,奈何那孩子出生时正值凉州大乱,生下来不过十几日,便没了踪迹。

    一代英豪,竟踽踽老矣。

    徐苓不忍韩忠跪着,藏在身后的手没忍住,碰了碰身边垂眸沉思,不作回应的帝王。

    韩忠虽平匈奴有功,但多次置成帝口谕不顾,直言将在外有令不受,大大折了天子威严,成帝今日赏是要赏,但赏之前,他也有心压压韩忠的骨性。

    但皇后的反应是他没有料到的,成帝偏头看了眼手握成拳垂在案桌之下的皇后,心间一软,看着韩忠身上染了星星点点污泥的盔甲道,

    “平身罢,韩将军平叛有功,来人,赐座。”

    韩忠踏着沉重的步履坐在成帝下首的第一顺位,与之相对的,是相国林旬友。

    韩忠举起斟满的酒杯,隔着空气朝他敬酒。

    也是老伙计啦。

    随着韩忠一起入殿的除了几位副将,还有两个陌生面孔,许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二人自打进殿后就没抬过脑袋,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麻烦。

    “竹尘,竹尘。”

    “娘娘,奴才在呢。”竹尘回过神,弯腰在皇后娘娘身边附耳。

    徐苓瞪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这会儿都敢走神。”

    想到殿中央跪着的邓万生,竹尘掩下眼中异色,捂着肚子低声请罪,“娘娘恕罪,奴才肚子有些不适。”

    肚子不适?

    徐苓看他脸色有些难看,又想到他是第一回陪着来宫宴,紧张也是在所难免,便松口让他回未央宫,将青书唤来伺候着。

    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消失在保和殿,徐苓眉头皱了皱,取下腰带处的宫牌交给佩环,嘱咐道,“让他拿着宫牌去太医令那儿取药。”

    千万别被一个小小腹痛,要了性命去。

    徐苓的一番动作都在成帝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尤其是她取下腰间宫牌交给佩环的一瞬间,成帝稳稳握着的酒杯,突然撒出了几滴。

    “皇后对宫人都如此上心,那些狗奴才竟敢欺上瞒下,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他说的是宫墙那件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要不是他突然提起,徐苓自己都快忘了,她笑了笑,抚平衣褶,

    “竹尘伺候臣妾惯来上心,想来日后也难再找到如此合心意的奴才,臣妾自是要看重的。”

    她说的是实话,一双杏眼里满是澄澈,成帝想到之前在建章宫走廊上的一幕,不由得有些懊恼,他这都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