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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林铺血战正酣,而在浊漳水西岸,留守金军大营及在桥头两侧巡逻的金兵,听到十里外传来打雷似地轰鸣巨响,以及密如爆竹的枪声,无不面带惧色,惊疑不定。尽管看不到战场实况,但这没完没了、令人心惊肉跳的爆响,总不会是自家军队弄出来的吧。天诛军折腾出恁大动静,可想而知,自家军队落不下什么好。

    正心神不安间,就见战场方向飞一般奔来数骑,马上骑士高高举着令旗,嘴里还大叫着什么。守桥的金兵慌忙搬开桥头的鹿砦,放几名传令骑兵过桥。

    这几名骑兵边策马狂奔边高声大喊:“都帅有令,立刻将攻城器具构件装运上大车,另勾抽三百军匠,随行前往柳林铺备战!”

    命令一下,金军大营顿时忙开了,到处都是呼喝搬运、牵驴挽车之声,将大营搅得人声鼎沸,声震两岸。

    这嘈杂忙乱,难免也感染了守桥的数百步卒,这些军兵也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着前方战场的战况。

    就在守桥与巡逻的金兵紧绷的精神略微松懈之际,谁也没留意到。或者说是压根没法注意,在浊漳水的上游二里处,有几根稍稍露出水面寸许的芦苇管,紧贴着水草丰茂的东岸河堤,随着水流,均速向下游漂浮而去。

    每漂出百余米,芦苇管便会稍稍停顿一下,然后水面便会冒出一串水泡,随后露出几张青布包裹着头耳的人脸。这些“水鬼”仰着脸孔,小心地将鼻孔与嘴巴露出水面。深长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后。再度沉入水中,芦苇管继续漂流。

    目标,浊漳水东岸金军的唯一退路,木桥!

    没错。这就是天诛军的绝户计:断桥。

    这五名天诛军战士。便是从两大混成旅中。千里挑一选出来的水性绝佳者。各自带上加料的四十斤炸药包一个,总计二百斤当量,从五里外山林某隐蔽处入水。顺流而下,潜向重重金兵守护下的木桥。

    由于炸药包太重,若背负在身上,很可能象石头一样,拖拽着执行任务的战士沉底。所以出发之前,每个炸药包都做了一番处理:三层油布包裹,以防浸水;每个炸药包,底部都有一个特制的充气羊皮囊套裹托着,这样就使得炸药包在浮力作用下,半沉半浮,既不沉入水底,也不露出水面,捎带还不费劲。再以细绳拴在腰间,一手轻托,便可随着天诛军战士漂流而下。

    金军方面,没有人会想到攻击来自水底确切的说,没有人会想到,攻击会由这样少的兵力发起。

    金军哨骑巡逻时,其实也有往河中探查的动作,但在金兵的认识里,如果敌军的攻击来自水面,那动静绝不会小没有一两百人,你玩什么突袭?你当守卫大桥两侧的几百号人是死人啊!设若当真有一两百人潜水袭击,再怎么隐藏掩蔽,也难免要弄出点动静。

    这与其说是完颜娄室及金兵的思维盲区,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冷兵器作战思维。金西路军中,上至完颜娄室,下至普通一卒,其脑海里,都没有热武器作战的观念。这很正常,一群生下来就舞刀弄枪,骑马弯弓的部族战士,你要他们接受热武器作战的观念,何其难也,至少要经过一代人洗换。

    在娄室军的认识里,如果天诛军要夺桥断路,无论攻击来自水底还是陆上,少于二百人都是送菜。就算这个时候,天诛军派人来对娄室军说,我们只派出五个人来断桥,估计娄室军都会笑喷饭……五个人?这么脑残?!送菜也要多点好不?

    谁脑残,很快就见分晓。

    潜水五里,只靠一根芦苇管呼吸,游出百米才能换一口气,难度不小。不过毕竟是千里挑一,这五名天诛军精心挑选出来的爆破手,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这个艰巨任务。

    当五名爆破手潜至木桥下方时,金军大营的营门刚刚打开,一辆辆装满着云梯、洞屋、攻城槌等等攻城器具的骨架与构件的大车,堪堪推出营门。

    五名爆破手头顶着一圈水草编成的草环,慢慢从桥底下探出头来,紧贴着堤岸,在岸边杂乱的水草掩映下,相互打着手势。不一会,一名身材瘦小,动作敏捷的爆破手攀附上桥梁,两腿交缠,牢牢勾住一根横梁。

    接下来,就象蚂蚁传递食物一样:一名爆破手用短刃拆包,另一人给炸药包系绳,次递传送;传到第四名爆破手手上时,此人将长长的导火索勾出,用已经晾干爽的手指边搓捻边细细检查一遍,确认无破损、断裂、干瘪、浸湿等情况,再将炸药包举起,递给桥梁上的爆破手。

    瘦小的爆破手接过后,依次将五个炸药包牢固捆绑在桥墩横梁架子上,再将五根长达两米的导火索拧成一股,缠绕在桥梁横柱上。一切弄妥当之后,向下面的四名爆破手打了个“ok”的手势当然,他们并不明白这手势的来源,只知道这是猎兵营、原教导营、太原军校的通用手势,表示一切妥当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