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和,太原城副将,契丹万人队统领。在太原战役第一阶段,主动出击,被困寿阳,在天诛军破寿阳的惊天巨爆中灰飞烟灭。可以说,天诛军、狄烈,就是韩常的杀父仇人!

    不报杀父之仇,是为不孝;叛国投敌,是为不忠;所投之敌,乃杀父仇人,是为不义;如此不孝、不忠、不义之事,韩常敢做吗?会做吗?在最重名节的古代,任何人都背不起这样的骂名。就算韩常敢逆天背此骂名,天诛军又怎会接下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可以说,接受韩常的投降,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得时时担心此人会否是一颗定时炸弹。毕竟这个韩常,无论是与天诛军,还是与天诛军主,所结下的怨,可谓太深了……

    这种种厉害关系,狄烈明白,韩常也一样明白。韩常所说的那句话,就是想试探一下,看天波师将士是否了解其与天诛军主之间的仇怨内情。在韩常想来,他与狄烈先后三次交手,两度击伤狄烈,这样吃瘪的事,身为天诛军主,为形象计。十有八九不会对属下细说。如此,或可蒙混过关,暂时屈服,以图后举。

    韩常所料不错,狄烈的确没对张荣等人说起过当日之事,韩常的投机举动不乏成功可能。但可悲的是,自打出海以来,韩常所有的好运,似乎都用光了。撞到铁板,遇到正主。所有的侥幸。都化为烟云。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韩常深长地吸了一口气,独目望天,海天相接处。乌云翻涌。仿佛是三日前的情景再现——看来。每当海上兴风浪,便是我韩常倒霉时啊!束手就擒?那不是我韩常的本性,至少要拉一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者。自然就是……

    韩常举手,召集剩余的二十余名金兵卫士聚到自己身后,然后大声对狄烈道:“狄烈,我可以命令手下投降,放弃抵抗,但有一个条件——完成你我当日未决之胜负!你我公平一战,我胜了,让我走;你胜了,命给你!敢不敢!”

    张荣、孟威、梁阿水都以讶异的表情看向他们的军主,心下纳罕,军主什么时候与这么个金将单挑过了?还未分胜负?真的假的?

    单挑!狄烈连冷笑都懒得笑了,鼻孔冷嗤一声,抬手一指。身后旗令兵随即挥动手中令旗,大战船上近百名近卫呼啦啦举起手中火枪,前排半跪,后排直立,百支黑洞洞的枪口所指,令所有被指的金兵心下发毛、背沁冷汗。

    韩常目眦欲裂,切齿大吼:“狄烈,你还是爷们么!带不带种!难道你就不想在你的所有属下面前,展显你的武勇,证明你比我韩常更强么!”

    狄烈丝毫不动火气,语气淡然:“你想知道真正的强者是什么?我告诉你——那就是活着!”

    死人是没有资格谈论强弱的,这句话狄烈没说出来,韩常却已明白,他的心不断下沉,难道想同归于尽都不可得么?不,我不甘心!等等,好象还有一样可交换……就在那血红的令旗将要劈下的一刻,韩常声嘶力竭大叫:“等一等,我有宋主的消息可奉告!”

    狄烈猛然举手止住旗手下令。

    韩常仰天大笑:“看来狄军主与我一样,对宋主都很感兴趣啊!”

    狄烈冷然道:“废话少说,我耐心有限,你最好能说出有用的东西。”

    “好罢,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何出现于此……”韩常遂将出海追杀赵构始末,一一道来。

    狄烈暗暗点头,这与他所知的历史吻合,而且也对应得上韩常目前的处境。不过,韩常想以这个当筹码,未免不够份量。

    狄烈漠然道:“你是想以赵构所在岛屿的位置为条件吧?我不一定非要问你,你手下的军兵,一样可以知道。”

    韩常不断摇头冷笑:“这里是大海,不是平原,别说我们这些北人,便是这几个幸存的船工,也没法带你找去。否则我等何至于迷航数日,跑到这个鬼海域,与你这个魔星遭遇。”

    狄烈面无表情:“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交换的东西?”

    “有!”韩常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手扎,高高举起:“这是我出海之前,向海商重金购得之海图,已标定出航线与宋主所在之岛屿。可惜,暴风巨浪卷走了唯一的导航手,我船上无一人能识辩海图,故而空有海图在手,却难寻归途。我相信你的天波水师中,不乏识图之人,这对我无用之物,却对你大有裨益。狄烈,我说得不错吧!”

    “说得不错,韩常,你手上的东西很有说服力。也罢,我就亲自动手,送你一程。”狄烈边说边摘下头盔、解下枪盒,交给岳云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