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终于被盯得受不了,恼羞成怒,咆哮如雷,口沫横飞:“为什么?好,俺告诉你!俺要活命!要升官!要发财!要把你们这些眼睛长在额角上的婆娘,全骑在胯下!”

    声音之大,在回音效果极好的碉堡内嗡嗡回响,震耳欲聋,引得一众军士侧目。

    朱婉婷神色不变,淡然道:“明白了,这才是根源。前些时日,玉奴妹子曾对我说过,井陉副守备屡屡骚扰她,令她不堪其扰,曾屡次斥责……大概就是你吧。”

    丑话已经说开,许老三也豁出去了,面红脖子粗地吼叫:“没错,就是俺!辛玉奴那个小娘皮,不过一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贷,竟也跟爷爷拿矫!哦呸!等会爷爷就要亲手逮住她。扒光了操一日夜!”

    人一堕落,就那么没底限么?朱婉婷胸似火烧,眼眸冰冷,再不看许老三那丑恶的嘴脸,扭头对面无表情的孔彦舟道:“让范琼来见本宫!”

    孔彦舟原不想理会,但“本宫”二字震了他一下,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去死不远的女子:“你……你是……”

    朱婉婷吃力掏出一枚杯口大小的方印,扔给孔彦舟:“把这个给范琼,他不认字,但杜充一定认得。”

    看着手上玉质温润、细腻莹白。明显价值不菲的印章。孔彦舟惊疑不定,亲自持印而去。

    由于奈何关山道狭窄险峻,无法一次性投入全部兵力,攻城的宋军。是分批上山的。当第一批攻入奈何关时。最后一批。还在山脚小心翼翼向上攀行。

    此时,一心抢功的范琼,正率首批五百精兵。涌入奈何关东关城口,他的身边,跟着另一位识时务者,赵讷——连许老三这等人都投降了,更不用说似赵讷这种与建炎朝天生就属性相同的宗室,不用什么威胁,只以官爵相诱,很容易就半推半就。

    范琼也是军伍出身,大字不识一箩筐,不过在东京逼宫时,还真见过不少皇室印玺。一见孔彦舟拿来的印章,就有一种眼熟的感觉,心头信了几分。想了想,叫过赵讷询问。

    赵讷听罢大吃一惊:“是天骄营指挥使吗?糟糕,孔镇抚,你闯下大祸了……”

    不一会,范琼携赵讷匆匆奔上三层。而孔彦舟心下发慌,没敢上楼面对朱婉婷,只在楼下指挥刚入关的宋军分层占领奈何关。

    赵讷一见朱婉婷的样子,腿脚一软,伏跪在地,失声痛哭:“慎妃娘娘……”

    朱婉婷没理他,只盯住那个一身黑甲的军将。没错了!大圆脸、短脖子、牛眼狮鼻、虬须绕口……正是那个先是哄骗,后拔剑威逼自己姊妹数人出宫,生生推入金人狼窝的佞臣:范琼!

    尽管时隔两年、尽管此时朱婉婷形貌气质都有了较大改变、尽管在重伤剧痛之下,朱婉婷面容有些扭曲,范琼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惜日的朱慎妃——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见到皇帝的后宫,一旦有机会见到,通常都能刻骨铭心,难以或忘,范琼自然也不例外。

    尽管此前官家有过密旨、杜相也有过提醒,但当真见到渊圣的侧妃,范琼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婉婷以惊人的生命潜能,扛住那股足以令她休克的剧烈疼痛,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范琼,能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么?”

    范琼惶恐躬身行礼:“娘娘请吩咐。”

    “把楼下尚幸存的女兵,全带上来,我要与她们一个个告别。”

    这算什么要求?范琼几乎不假思索对后面发呆的军兵吼道:“没听到娘娘的话么?快去办!”

    很快,幸存的女兵们全被带上来了,一共二十二个,也就是说,有八名女兵罹难。手持火枪的女兵,只能在有防御工事的保障前提下,才能与宋兵乃至金兵对抗。一旦被近身,不要说是孔彦舟手下这等悍匪出身的军兵,就算是个普通农夫,都能拾夺下女兵。

    看到指挥使的模样,一众女兵哭得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