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一句“你们想走?好,我送马送兵甲,咱们战场上见,到时再抓住你们,杀无赦!若不走,留下来,我决不相疑。”

    耶律余睹等契丹将领听后都震惊战栗,伏地乞饶。最后。阿骨打只抓了个典型,将一个叫图喇的跳得比较厉害的家伙,杖责七十,其余全部释放。

    在阿骨打这样的女真雄主面前,耶律余睹那是心服口服,绝无二心,但阿骨打死后,金国高层对以耶律余睹为首的握有军权的契丹将领,极为猜忌——试想一下,当年曾建言干掉他们的完颜斜也。此时已是金国皇储、金军都元帅。未来的金国皇帝。对他们这些降将就是这样的态度,岂不令人心寒齿冷?

    尽管此时,那曾笼罩耶律余睹头顶多年的阴影——完颜斜也,已于去岁重病身亡。但剥夺契丹将领军权。是金国既定国策之一。并不会随某个大人物消亡而消失。

    说实话,耶律余睹的处境,其实与郭药师没差。区别在于。郭药师的影响力只在燕京一带,对他的处理,只须考虑燕地汉人的感受,而燕地汉人,在金国广大领域中,只占一小撮而已。故而郭药师早早就被夺权、去职、最后更是直接暴力处理掉。而耶律余睹身后,却是契丹皇族、旧官,以及广大故辽遗民。这些人,在金国可是占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处理起来,可不象郭药师那般简单,金国高层不得不慎重行事。

    这,也是耶律余睹能一直占据此重要位置的原因。同样的,耶律余睹心下也是明白,他们这一撮人,最终的下场,不会比郭药师好多少。

    未雨绸缪,是耶律余睹无奈的选择。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此时的耶律余睹,已奉金国朝廷之命,远征西辽之耶律大石。

    时完颜宗翰命耶律余睹统率燕、云、女真两万骑兵进军和勒城征伐西辽,同时调动山西、河北的民夫从云中府运送粮草,这些民夫要跋涉三千多里的沙漠地才到达和勒城,途中受尽艰辛,路上累死的不可胜数,能够活着回来的百无一二。

    耶律余睹率金军到达和勒城时,西辽耶律大石早就率部逃遁。而金军因缺乏粮草,不得不停止追击,最终无功而返。这里面耐人寻味的东西,自然不少。因此,就有人怀疑耶律余睹放走耶律大石。偏在此时,耶律余睹的亲兵合董恰好丢失金牌,猜疑者就有声有色地虚构情节,称耶律余睹送金牌给耶律大石,网开一面,帮助耶律大石逃命。于是,金国把耶律余睹的妻儿拘禁起来,押赴上京。

    耶律余睹也非束手待毙之辈,遂联络燕云契丹、汉人一起反叛。只可惜,消息泄露,副将耶律奴哥告密于金人,最终起事未成,反而栽在金国派来处理此事的完颜希尹手里,落得个满门屠尽的惨淡结局。

    而在这个时空里,时移事易,人事几番新,但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变,始终存在。比如金人的猜忌、耶律余睹的担忧、女真人与故辽遗民的矛盾等等。

    由于天枢城的崛起,天诛军的威胁,耶律余睹再没像原先的历史那样,出征西辽。可是,天诛军强势出击,西京朝不何夕,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将原来历史上征辽失败所引发的导火索,转变为女真人大势已去,耶律余睹重新选择的新引信。

    大气候不同,局面不同,但只要压力仍在,那个怀有二心的人仍在,那么,只要机会一到,历史,必会走向相似的道路。

    所以,耶律余睹,来了。

    萧特谋葛向岳飞提交了耶律余睹的归附条件:一、迎还天祚帝;二、保持云中现有状态;三、向金国施压,令其交还自家妻妾儿女;四、对金国境内的契丹将领与官员网开一面。

    而耶律余睹的大礼,则是令万余契丹大军缴械,将云中奉上,并且愿意替天诛军招降其余诸州的契丹将领,令之献城。

    这样重大的事,岳飞当然作不了主,立即上报师部。

    两日后,雁门关第四整编师师部派来信使,带走了萧特谋葛。数日之后,信使快马驰出瓶形寨,从飞狐陉出河北,疾奔燕京。

    信使抵达燕京之时,狄烈已率大军杀到长城边,正准备进攻大定府。待信使疲于奔命,赶到北伐军总部所在地平州之时,已是六月底。

    狄烈看罢信件,立即指令天诛军总参谋长凌远为谈判全权代表,面授机宜,持印出发。这一番回程,又得差不多要跑一个月。如此来回耽搁,而云中的局势,却发生了不可测的巨变。

    巨变的祸首,来自于耶律奴哥。

    耶律奴哥托病不出,只是不想再冒险与天诛军干仗,反正再打也是输,没有人愿意当常败将军,更没人愿意打一场必败之战。但是,这并不表示,耶律奴哥就放弃手里的军权了,相反,他只会抓得更紧。

    耶律余睹磨磨蹭蹭,迟迟不发援兵,最终造成朔、武两州,于六月中旬陷落于天诛军之手。旋即,第四整编师、秦凤军,合围云中。如此危局之下,耶律余睹却似有所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