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县试考的两道题,一道是出自《论语》,一道是出自《大学》,都是意料之内的截搭小题,薛蟠看了题目并没有急着写草稿,而是慢慢的研磨墨汁,在脑海里打起了腹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所有的腹稿都已反复琢磨过了,薛蟠这才开始不慌不忙的提笔在卷面上写了起来。

    薛蟠正写着呢,吴知县巡场就巡到了他这里,薛蟠是他记在心里的神童,此时见薛蟠正在奋笔疾书,吴知县便停了下来看他如何作答。

    因吴知县站定在这里,有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考生手一抖,墨点沾染到了卷面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蟠却是毫不在意,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答卷上,仿佛完全不知道有吴知县站在他旁边似的,行云流水般的继续写他的文章。

    吴知县没去理会那被他吓得污了卷面的考生,而是静静的看着薛蟠写完了两篇文章。在薛蟠放下笔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吴知县便伸手将他写好的文章上点了点,对他道:“可以交到大堂来了。”

    薛蟠本来还想着坐着喘口气,再吃几颗糯米丸子再交卷的——如今时辰还早,即便交了卷,也还是要在考棚门口等着到统一的时辰才允许离开,与其在门口站着等,还不如坐在考棚里呢。

    但吴知县既然已经开口了,就断没有薛蟠拒绝的道理,他便只能捧着考卷跟在吴知县来到了大堂上。

    吴知县早已看过了薛蟠的文章,此时便拿着朱笔在薛蟠的卷子上画了个红圈,笑眯眯地把卷子交给了旁边的赵师爷。

    赵师爷是吴家的家生子出身,当初是吴知县的书童,但他人很聪明,跟着吴知县一道进学,学识比起吴知县也差不了多少,吴家大老爷爱惜他的才华,有意为他脱籍,让他也能科举入仕,却被赵师爷拒绝了。

    他对自己当官没什么兴趣,却是和吴知县感情很好,情愿给他做个幕僚,也是个主仆相得的佳话。

    因此赵师爷虽然没有功名,但学识却是一等一的,此时见吴知县面色愉悦的将薛蟠的卷子交给他看,他细细地看完后,也是面色欣喜对吴知县道:“老爷,此次县试的案首,我看已经呼之欲出了。”

    吴知县也正有此意,闻言便捻须对薛蟠笑道:“一年前你还是个刚会背《三字经》的蒙童,如今却能作出如此精湛的文章来,果然我料的不错,你的确是个难得的神童。”

    薛蟠闻言谦虚道:“大人过誉了,都是学里的几位先生教导有方。”

    “我都听你的先生们说过了,你自己也极为勤学苦练,这样很好,才不会有伤仲永之憾,你且先去外面等着吧。”

    薛蟠躬身应是,在门口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陆陆续续有二十几个儒童都交了卷,时辰也到了可以第一次开门的时候,薛蟠便是这第一批离开考棚的众儒童之一。

    门外王进和墨勤都在马车上等着,看到考棚这边有了动静,墨勤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往考棚这边小跑着过来,见薛蟠果然出来了,忙上前从薛蟠的手里拿过了他提着的考篮,问道:“少爷累了吧,咱们快些回去吧。”

    薛蟠倒是不觉得疲累,但是肚子饿是真的。而薛府里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薛蟠一进门,就被簇拥着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此时薛老爷和薛太太还有薛宝钗也都在,见他回来了,薛老爷迫不及待地便问道:“如何?”

    知道薛老爷心急,薛蟠也没说虚的,微笑道:“县尊大人已在我的卷子上画了红圈,想来是取中了我,赵师爷还说,我的文章有资格角逐县案首。”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欢喜,连下人们也都是一脸喜色,薛老爷欣喜过后还是整了整面色,对在场的众人道:“还未放榜,一切都为未可知,放榜前,咱们府上的人可不许出去乱说,若是被我知道有谁在外面胡乱说话,一家子都发卖出去!”

    这才把众人唬的收了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此时薛璋府里也知道薛蟠已经回来了,便派了大管事过来问薛蟠的情况。

    薛蟠也笑着对那管事道:“一切都很顺利。”

    那大管事也是个精明的,见薛蟠的神色一派轻松,便知道薛蟠是谦虚了,便笑着恭喜道:“恭喜蟠大爷,小的这就回去给我们老爷和大爷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