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文的爸爸继续在厂职工医院住院。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打吊针,晚上九点钟之前一定要回医院。他早饭是在医院吃的,所以家里的早饭一般都是外婆做。

    外婆早饭喜欢做菜糊糊,拌点咸菜就馒头吃。做菜糊糊的菜都是她采的野菜。遇到好吃的野菜,菜糊糊就很受欢迎。遇到不好吃的野菜,菜糊糊会又苦又涩,就没有人吃。

    特别是他的两个弟弟,喝一口就撂在一边。妈妈有时也会因为苦涩的野菜发脾气,外婆会感觉到很委屈。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每到这时,瀚文都会让两个弟弟把菜糊糊尽量喝完,劝他妈妈少说两句。他妈妈也知道错怪了外婆,会亲热的搂一下外婆:“妈,别生气了,是女儿错了。”外婆会推妈妈一把:“快去上班吧!”

    午饭和晚饭都是爸爸做。由于大米的定量有限,两三天才能吃一次米饭。而且不是纯粹的米饭,是加了三分之二红薯的米饭。其他时候不是面条就是苞谷榛子稀饭,面条实际上也很少吃。

    每到吃米饭的时候,爸爸都会炒上两个菜让全家人美餐一顿。他们都喜欢吃米饭炒菜,但每次妈妈会给爸爸盛满满的一碗纯米饭。他们的碗里大部分都是红薯。

    妈妈对他们说:“爸爸有病,你们要学会照顾爸爸。”他们虽然满口答应,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米饭不放。爸爸这时会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分给外婆,再分给他们。自己再去锅里盛些红薯,每到这时外婆又会把自己碗里的米饭拨给爸爸。

    爸爸很孝顺外婆,无论是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给外婆吃。还经常教育他们:“外婆年龄大了,吃了一辈子的苦,又辛辛苦苦的把你们三个带大,你们要懂得孝顺。你们还小今后有你们吃的。”

    爸爸不管家里再怎么困难,每月都会给外婆买一瓶酒。偶尔有好菜的时候有肉的时候,就会给外婆到上一杯。

    总会说:“妈!你喝。高兴高兴。”妈妈有时会开外婆的玩笑:“妈,怎么样?你这个女婿可比你的儿子孝顺多了。”

    外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的点头说:“我这个女婿顶两个儿。”

    每当爸爸妈妈吵嘴的时候,外婆每次都会向着爸爸。妈妈有的时候真急了:“你是我妈,你不帮着我说话,还老护着他。”

    外婆说:“就你那狗熊脾气,肯定是你不对。”由于有外婆在,瀚文的爸爸妈妈已经很少吵架了。真吵得厉害时,外婆就会去收拾行李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想让我呆了。”爸爸妈妈就会偃旗息鼓,家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就在瀚文给谭海霞家送“槐花疙瘩”的第三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叫住了他:“黄瀚文,走到我家去一趟。”他愣愣的问:“有什么好事?”海霞拉着他的胳膊就走。

    他开玩笑的说:“你放开我,让同学看到了还以为咱们两个怎么样了是的。”

    海霞满不在乎的说:“你的心里别那么阴暗,别自作多情了!”到了她家,她塞给瀚文了一个抱都抱不过来的大布包,但并不重,一股槐花的香味扑鼻。

    瀚文问:“怎么这么多槐花?”“我爸他们修剪槐树枝时摘的,还有五斤白面。”她又拎出了个小袋子。“这我可不能要,回去我爸要骂我的。”瀚文边推让着,回身就要走。

    海霞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拎着那袋面说:“你别害怕,是我爸让给你的。面是我姐下乡带回来的,五十斤呢,知道你们家粮食不够吃,给你们家五斤。”

    他还是坚持不要:“你让我拿啥还呢?”“同学帮忙行不行?不让你还!干脆我跟你到你们家说清楚,省的你为难。”

    瀚文抱着槐花走在前面,谭海霞拎了袋面紧跟在他后面。没走出五十米她就被瀚文拉下有五六米远。

    她急着喊:“我说黄瀚文,你能不能慢点,和我一起走,我能把你吃了!”瀚文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着,觉得路上的行人都在看他们。

    他觉得自己脸红的在燃烧。谭海霞感觉到了他的害羞和不自在。略带讽刺的说:“呦,还害羞啊!怎么看你和夏雨荷、陈爱莲走在一起,挺自在的嘛,怎么和我走在一起就害羞了?”

    他憋了半天磕磕巴巴的说:“和她们从。。。从小就在一。。。一起习惯了。”她哈哈一笑:“今后咱俩经常在一起不就习惯了。”瀚文紧走几步,没在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