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阿玉”的青年闻言,朝他灿烂一笑。他满脸血污被擦净之后,露出了本来的面容。江怀书读得不多,用不出甚么词来形容这长相,若是非要拿甚么来形容,便教他想起那倒映在溪水里的花影、月影,朦胧、美丽。他只敢屏息欣赏,若是伸出手去,一触即碎。

    起先,这人醒来,只是呆呆的,像是在想什么事。江怀不疑有他,这十几日,他为了照顾这人,没有出摊,一边愁着手头的钱不够用,一边忙着照顾,不曾好好休息过。只以为他还未缓过神来。

    过了几日,他唤这人,便有了些反应。

    他问这人名字,这人便露出一个笑来。

    江怀瞥过眼去,不敢直视这过于美丽的笑容,又问他家住在哪里,仍然得到一个微笑。

    这么一来二去,江怀便觉得不对劲,请来管大夫,一席话砸得他满眼发黑,怔在当场。送走了管大夫,江怀呆呆地望着始作俑者,心里没了主意。

    他从这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不知道他叫什么,总是叫他“公子”也不对,便试探着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他还记得当初那人抓着他的手,意识模糊中吐露的话语,便给他取了一个“玉”字,随自己姓江。

    这名字一起,这人倒是接受良好,唤他“阿玉”,也晓得是在叫自己。江怀也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和玉有些相似,说不出具体的什么,哪怕如今满面懵懂,呆呆傻傻的,一身的气质也如玉般温润。

    “江江,我渴了。”

    江怀拿过盛了水的碗,一点一点喂他。淡色的唇瓣微抿,喝得不急不缓,也没有一点声响,是完全不同于常人的优雅端庄。

    “还要吗?”

    兰珩,此时该叫做江玉,摇了摇头。

    江怀放下碗,又问道:“脚还麻不麻?”管大夫交代过,病人在床上躺久了,因长久不动,血液不通,容易生褥疮。虽然他每晚都给这人擦身,身上光滑得很,但他不敢懈怠,仍每天尽职地给他翻身,按摩。

    “一点点。”

    江怀掀开薄被。那天的一身衣裳染了血,洗不掉。江怀不敢再让他穿,只好将自己的衣裤让他将就着穿上。棉麻做的内衫,刮人得很。江怀一直这么穿,没觉得什么,但摸过江玉原先的衣料,柔滑细腻,轻得如天上的云,心里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更何况,江玉比他高,那裤子在他身上,遮不住脚踝,露出两截白玉一样的小腿。

    江怀手握上去,也似握着一块软玉,凉。

    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天生如此,这人体凉,捂不热似的,大暑的天气,摸去仍是凉沁沁的,也见不着一点汗。

    江怀一边给他揉腿,一边同他闲聊:“等过几日,我用细棉布给你做两身内衫,细棉虽比不得你原来的布料,比棉麻的可舒服多啦!”对着呆呆傻傻的江玉,他的话难得的多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管大夫也交代,多同病人说说话,说不定能帮他想起些什么,好得快些。

    “待会儿还有半只鸡,我炖了汤,不许只喝汤不吃肉。”

    手掌捏到了大腿,手下尽是柔韧结实的肌肉,捏得江怀起了一头的汗:“阿玉,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一身紧实的肌肉,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按得他手疼。不过这是好事,说明身体没有恶化。

    “翻个身。”

    江玉很乖地用手撑了一下,小猫打滚似的,配合着翻了个身。

    江怀按揉他的肩背,背脊很直,略显紧窄的内衫绷出了匀称的肩胛骨和流畅的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