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愣了一愣,先是好奇这次二爷竟然说了这么多话,等到听他说完,心里就甜了起来。

    她最爱吃糖葫芦了,是以刚才在清风楼上就多看了两眼。这串糖葫芦虽说是剩下的,二爷给了她,可不就是拿她跟李嬷嬷一样对待吗?她算是在段府扎下身来了。

    再走几步便到了众人燃放宝塔的地方,转过这个地方,再走一小段路,便到松园了。

    燃烧宝塔,是江南一代中秋节的民俗。小孩子们捡拾瓦砾、树枝,用纸做起七层高的宝塔,置于空地处,再点火,看着宝塔蹿起高高的火苗,祈求事事顺遂。

    顾蓁捧着点心,心里说不出来地畅快,纵然身边火光闪烁、笑闹震天也没有理会。

    便在他们两人路过宝塔之处时,一把串着黄纸的木剑,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在段景思胸口上一戳,继而跌到地上,摔成了三节。

    一个黄袍道士,抓着一把符纸,追着出来,往黄纸一看,吓得跌退了两步。

    众人也看去,只见黄纸之上,缓缓地浮现出个青面獠牙的鬼头来。此时不知哪里,一阵风吹来,宝塔里烧得噼啪作响,顷刻轰隆一下,有东西倒下,惊得众人一颤。

    道士对着人群里一个妇人连连摆手:“大凶大凶,这鬼我捉不了了,另请高明吧。”桃木剑也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原来这妇人是朱雀街上一家新搬来的,前几日他家孩子生了重病,总也不好,有人便让她请个道士来驱驱邪。

    良久无声,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不是段家二爷吗?难怪陈家嫂子孩儿重病不好,之前还有传言说他妨死了侄儿呢!”

    众人窃窃私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段景思面容如常,冷淡地看这一出闹剧。

    顾蓁却是十分气愤。若她不认识二爷,见这道士的把戏,便只会可怜又是谁当了道士的工具了。可二爷不仅教她练字,刚刚还买了糖葫芦给她。芝兰玉树、年少中举,偏被这些无知蠢人胡乱栽赃,什么事都扣在他身上。

    她撸了袖子,想要上去找那妇人理论。段景思却一把擒住了她,自己走到妇人身边淡淡道:“陈家嫂子,鬼神之说不足为信,你的孩儿是生了病,我认识一些大夫,不若你告诉我家住何处,我替你请了大夫去。”

    陈嫂子连连后退,眼里带了惊恐又愤怒的神色。

    段景思无奈:“我便住在那边的松园,若你需要大夫,随时来扣门。

    顾蓁气呼呼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全身还有些颤抖,却碍着段景思的眼神,什么也不能说。

    有人窃窃私语:“这段二爷不是举人老爷吗?还帮陈嫂子家请大夫,怎会是邪祟?”

    “你不知道,这邪祟装得是最好的,哪里知道他功名如何考来的?”

    顾蓁气得想吱哇乱叫去咬人,偏被段景思抓住了胳膊往前拖着。

    她回过头看那些人还在嘀咕,大声道:“我们家二爷是举人大老爷,你们这些长舌妇再乱嚼舌根子,别说衙门里不依,我蓁哥儿的拳头就把你们打趴下。”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儿大,可这事儿若落到自己身上,便又怕得很。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散了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