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款款上前,浓艳的面容带着嘲讽之色,眉梢微挑,“大皇子未成家的人,会抱孩子么?别摔了,还是给本宫吧。”说着伸手要抢。

    文安生怕贵妃尖利的护甲戳着孩子,慌忙去护,傅思微微侧身闪过,递给文安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文安当时稳住心神,继续维持姿态端庄。

    傅思笑道:“都是一家人,生性亲近。不需我抱紧,小子衿已经抓得牢牢的,贵妃娘娘不必担心。”说着,傅思揉开子衿小手,用衣袖轻轻擦去掌心红色的花汁。

    文安投来感激的目光,贵妃脸都快绿了。

    “既然是一家人,本宫自然将子衿视为亲孙,难免怕大皇子失手,还是交给我吧。”贵妃还是想抱回孩子,傅思眉头微皱,正想如何推脱,一道沙哑的咳嗽声响起。

    “贵妃娘娘,大哥,小妹……”傅忆缓步来到归雁阁下,一身深碧色单衣,右手虚握抵在鼻间咳嗽,一声重过一声,咳尽面上血色似的。

    这是傅思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傅忆。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孱弱,纸糊似的,又像一支柳条,在东风中单薄摇摆。

    童年时,傅忆就是这般病弱么?傅思记不清楚了。不过,这双沉静似无波古井的眸子让人记忆犹新,从小,傅忆就带着这样的目光。

    贵妃娇气,生怕傅忆过了病气给她,也顾不上争抢孩子了,用手帕掩住口鼻,连连退开几步,“二皇子也来了?”

    人多杂乱,文安趁机将孩子接回怀中,对各位行了礼,便带着孩子往归雁阁上去。

    贵妃紧接着也要上楼,傅忆不着痕迹地挪动一步,挡住去路。

    “咳,贵妃娘娘原来同我一样喜欢碧色衣裳。”傅忆垂眸看着被子衿蹂/躏过又被傅思丢弃在地的牡丹,“红花需要绿叶配,娘娘这一身,正好衬托出娘娘天人之姿。”

    贵妃讪讪看他一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究没说出什么,绕过兄弟二人,上楼去了。

    傅思瞧着纳闷,二弟这话并无不妥吧?贵妃怎么如此不快?不及深想,对面傅忆已对自己深深一礼,“多谢大哥恩情。”

    傅思将人扶正,“我回京之后深居简出,没顾得上兄弟间走动来往,何来恩情?二弟多礼了。”

    傅忆微笑,“说到深居简出,我恐怕要居个中翘楚。若不是大哥有预警地动之功,我也不能走出京城,去陈州途中得以观看大好河山。这于傅忆,正是天大的恩情。”

    傅思是在山水之间野孩子似长大的,当然不像傅忆一样病体孱弱,日常在四方的深宅里围着药罐打转。听他这样说,陈州一行倒像是轻松的旅途。

    “此行可还顺利?”傅思抬手按在傅忆肩膀。

    “嘶——”傅忆眉头急蹙,不自觉躲开傅思触碰,“我尚好,周大人……受了些伤。”

    傅忆言尽于此,傅思凝目沉思。

    刚才自己不经意轻轻一碰,他就剧痛闪躲,恐怕肩膀上是受了重伤,这算还好……那周墨伤成什么样了?

    皇命钦差,奉旨赈灾,这一路竟如此凶险么?傅思心头发沉,正要再问,抬眼见母妃牵着六弟手,言笑晏晏走来,目光撞上傅思的,当时就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