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清凉,电台里的唯美爱情故事已至尾声,有情人终成眷属,《梦中的婚礼》的旋律悠然响起,车子拐进了通往别墅群的坦途大道。

    “是栋轩。”沈安然忽然开口到。

    黎瑾瀚抬眼去看后视镜,刚刚与他相错而过的,确是谭栋轩的车。自那天挑明了真相,谭栋轩便销声匿迹,连和黎从曼的日常联系也断了。黎瑾瀚担心他会因长辈的过错自责,钻进牛角尖。之所以没有主动找他,是因为有些事必须自己想通,否则旁人说再多也是枉然。这下见他从黎家的方向而来,一颗心才是落了地。

    “看来他是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收回视线,黎瑾瀚语气欣慰。

    料定谭栋轩是去找黎从曼表明决心的,沈安然心绪微妙:“谭氏集团副董的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栋轩能够毅然放弃,多半是为了消除与曼曼的隔阂吧?谭家——总算有个重情轻利的人了。”

    谭父和刘总的手段在前,黎瑾瀚只当她是有感而发,没多想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深以为然地抱之一笑,集中精神开车。

    沈安然重新正视车前,眼角的余光落在黎瑾瀚的侧脸。她突然很想问一问,假如有一天,必须在黎家和她之间做个非此即彼的选择,他会怎么办,可终究不愿做无意义的为难,生生压下了心头的冲动。

    轿车驶进别墅大院直奔地下车库停好,二人下车回家。客厅里,黎从曼坐在沙发上,对他们的出现毫无反应。了然于心地互望一眼,黎瑾瀚上楼,沈安然走向了黎从曼。

    “曼曼?”到了黎从曼身边,沈安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安然你回来啦?”黎从曼眼神聚焦,环视一周没发现黎瑾瀚的身影,奇怪道:“大哥呢?”

    沈安然指了指三楼,黎从曼方知是自己专注于发呆,没有注意到他们,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心事?”沈安然坐好,问她。

    “栋轩来过了……”黎从曼脑子里乱乱的:“几天不见,他好像,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沈安然没有插话,耐心等着。黎从曼沉默片刻,继续说:“他告诉我,从前他很抗拒接手谭氏集团,现在他明白了,逃避是没有用的。他说他要向大哥看齐,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谭氏足以与黎氏比肩,他就能彻底证明他和谭伯伯不一样,我也会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无关家族利益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沈安然的意料。她以为谭栋轩会决意离开谭氏、脱离谭父的掌控,那样一来,非但能对谭氏集团造成冲击,一切水落石出之日,对他的波及也能少一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反其道行之。以他的身份,这种做法极其合理且颇有担当,于沈安然却并不是个好消息,她开始后悔那天心软劝慰了。

    不知道沈安然的心思,又惊讶于谭栋轩的转变,黎从曼没觉出异常,求助地问:“安然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收心敛神,沈安然反问:“抛开谭家,你对栋轩本人是什么想法呢?”

    黎从曼欲言又止,给不出确切的回答。

    沈安然语重心长:“曼曼,感情的事别人没有办法帮你做决定,你只能自己找答案。”

    黎从曼蹙眉抿唇,点了点头,起身回房。沈安然笑容淡去,默叹一声,去找黎瑾瀚。

    “玩世不恭的谭少爷终于成熟了。”听完了沈安然的转述,黎瑾瀚意外之余感叹,感叹完不忘打趣沈安然:“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都是沈小姐点拨得好。”

    沈安然面上镇定如常地附和,实则心烦意乱,与黎瑾瀚说了会儿话,找借口出了他的房间。

    与昨晚一样,黎瑾瀚洗漱完来看她,等她入了梦再悄然而去。沈安然却是假寐,听到关门声后睁开双眼,在黑暗里怔忡半天,伸手摸到开关,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床边桌上放着黎瑾瀚送的糖果,她拿过握在手中,望着它呆坐到了晨光微曦,才强迫自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