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斑话里有话,算是暂时将本该问出来的责问给压了下去。姜成选择相信他门生沈浩的判断,并以此来解释庞斑的问询,那庞斑也就相信姜成的选择,不过前提是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一旦出问题,姜成自然跑不了。

    就在姜成战战兢兢的在庞斑面前被问询的时候,南面忽起兵事的消息已经在皇城里各个特殊的消息渠道内传开了。

    不是只有玄清卫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多得是有人消息灵通。

    特别是那些隶属于吏部,但供职却又在兵部的监军,他们和玄清卫放在军伍里的那些样子货监察使可不一样,监军的权力很大,几乎每一道军令都需要从他们的手里过一遍,什么机密都瞒不住他们。

    而这些监军知道了,那就等于吏部的高层知道了,而吏部的高层知道就差不多等同于整个文官集团的上层知道了。

    还有就是奴隶商会。他们都是在南面讨生活的,对于南面的消息最是敏感。三月底那几场仗虽然不大,可奴隶商会也是有耳闻的,之后更是被边军告知撤回关内否则生死自负,一下就让这些敏感的家伙们感觉到了危险,一个个迅速撤走了所有手尾,同时也就把消息传回了国朝。

    和奴隶商会相关联的一些产业,比如说车马行、米行、牙行等等都陆续的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在某种层面上说一句“风声鹤唳”一点都不为过。

    倒不是害怕。靖旧朝立国以来大大小小的仗打得可不少。陆上、海上都没少打。而且基本上胜多败少。不过打赢了并不意味着喜欢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会全方位的对国内的经济环境带来沉重的打击。这对于大商贾而言无疑是噩耗。

    不过不论是商会、还是官场,知道消息后都很默契的将消息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没有人拿着这事儿到处说。

    一来,事情还没有定,南面军事主官左玉良并没有上报正式的军情,所以谁敢瞎传很容易被扣上一顶“造谣生事”的帽子,特殊时期因为这种事掉脑袋都有可能。

    二来,就是趁着消息没有传得到处都是,各自也有时间动作,止损也好,未雨绸缪也罢,都能利用这一段时间差。

    当然,最开心的就要数封日城牙行以及红利商会了。

    人都说发战争财,可这仗都还没开始打呢,这两就已经赚到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蛮族奴隶就在这一天之内价格翻了一倍,还没人卖,都囤还来不及呢。可各家手里除了还留了一些最上乘的蛮族奴隶打底之外其余的全都出给封日城牙行或者红利商会了。这一进一出差的就是海一样的银子。

    可以预见,随着事件的后移,蛮族奴隶的价格还会暴涨,再翻个三倍五倍都不是不可能。

    不过没人怀疑红利商会,只会觉得红利商会的掌柜刘元祥有远见,提前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人家出了力气又占了眼光的优势,该人家赚钱。至于封日城牙行?朱寿那混蛋不就是仗着和刘元祥是好友提前得到消息了吗?不然这事儿哪有朱寿赚钱的机会?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形势比人强,错过了先机的顶级大商会都开始紧缩手里的生意,将银钱收拢,大规模的消减支出,甚至还从钱庄里兑出了大量的现银。没敢全兑出来,因为那就过分了,会惹恼户部的大佬,万一翻脸就不好看了。

    当然,这些动作都很迅速,关乎自己的家业大家动作都极快,几乎就在得到消息之后的一个时辰内就开始动手了。

    不过除了靖旧朝里最上流的那一小撮的人忙着止损甚至是趁机捞一笔,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甚至是中下层和地方上的官人们并不知道南面兵事有变,还在照常过日子。

    只不过在四月十一这一天早上,各地的衙门都收到了来自上一级的令条:暂时取消所有休沐、外出,各地各职严守岗位,执行全天候备勤......

    这一份令条一下来就让下面的气氛不太对了。

    但凡有些脑子的都能从这份令条里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因为除非有举国上下层面的大事发生,不然从来没在全国朝范围内限制衙门的休沐过。而且全天候备勤......这意味着不论是不是当差,都需要时刻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于是小道消息开始满天飞,但真正能说到点子上的暂时很很少,上面并没有进一步的明确南面的情况。衙门的这份令条是吏部根据南面监军传回来的简报自行准备的。意思明显,监军们并不看好左玉良能够压下蛮族的势头,暂时没有正式的军情上报那也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