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他从手里王俭递过来的这份文书以及王俭的简要讲述里就听出了味道了。

    不得不说,邪门修士在靖旧朝里肆虐了这么久,如同顽疾一般祛之不掉,也是有它的原因在的,至少这一番应对绝对称得上厉害。并且看得出这些邪门修士对玄清卫的伎俩是很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摸透了。

    “你认为应该怎么做?”沈浩听完之后放下那份王俭才递过来的文书,抬起头来看着王俭发问。

    “属下以为应该先知会各地黑旗营一线的宣教人员,然后再把干预阻碍宣教的人抓起来当街砍了以儆效尤,这样就能临之以威,压住那些愚民,同时也能逼出背后捣鬼的邪门修士,然后再来一场围歼,让那些愚民看清楚他们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进而用事实来改变他们的想法......”

    王俭也是有准备的,当中也有四部对这方面问题的拓展,他如今拿出来应付沈浩的考校完全得心应手。

    沈撇了撇嘴,还真是玄清卫的一贯作风,只不过没有一上来就是砍杀,估计也是考虑到之前沈浩所说的“改变”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不然按照惯例,胆敢阻扰玄清卫办案,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夷三族。

    不过即便是这种王俭看来足够“温柔”的做法依旧不能让沈浩满意。

    “若你是那些村子里的百姓,没读过书也不识字,祖祖辈辈都是在山里、地里找食吃,你觉得你能说得出邪门修士和普通修士之前的区别吗?你能分得清虚无缥缈的“神”和可以运使天地威能的修士有什么区别吗?”

    “这......”

    沈浩继续道:“国朝一直以来对于邪门修士都是“出现一个杀一个”,说是严防死守也不过分。但是却从未想过“邪门修士为什么杀不绝”。

    说到底邪门修士就是在偏僻的小村镇里慢慢滋生起来的,目前你们黑水收集到的情报就说得很清楚,基本上可以肯定和那些偏僻小村镇里盛行的诡异“拜神”习俗脱不了关系。

    当地人经年累月的被这些邪门修士以“拜神”的方式洗脑,你觉得他们是相信玄清卫的宣教还是相信久而久之的“神迹”?

    一旦出现针对宣教的阻扰,若只是杀一儆百,吓住了表面,内里却更会离心离德产生逆反。到时候只要等到宣教的人一离开,立马就会死灰复燃甚至尤烈。

    到头来你说我们这趟诛邪行动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而且最后是哪个占了便宜?”

    这一连串的假设和问句弄得王俭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额头上一层细汗。被问得有些虚了。

    响鼓不用重锤,王俭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听得懂沈大人话中的意思,再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

    “大人,可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又该如何应对对方的阻扰呢?”王俭现在有些头大,真要如沈大人刚才说的那样的话岂不是进退两难?而且对区区一些山野之民就没了办法岂不是大大的坠了玄清卫的威风?

    沈浩也头痛,他现在发现玄清卫长久以来的粗暴作风让包括王俭在内的握着权的人有些时候面对简单的问题反而抓瞎一般不知所措。

    说到底还是习惯造成的难处。

    “只会来硬的?软下来就没法子了吗?”

    “请大人责罚,属下无能。”王俭连忙单膝跪下请罪。

    沈浩摆了摆手,皱眉道:“你口口声声的叫那些偏僻小村镇里的百姓为愚民,他们愚在哪里?还不就是生活环境较为封闭导致他们见识少,容易受到蛊惑。知道这个原因之后就对症下药就是。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修士,什么叫邪门修士,是非真相他们只要都清楚了,还会受那些邪门修士的蛊惑吗?”

    王俭听得连连点头,不过也想到一点,犹豫道:“可是大人,这样一来会不会拖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