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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军撤退了,趁着夜色,加上斧槌铁甲锐士的倾力掩护,迅速与敌脱离接触,丢下所有辎重,背负伤者,向北急速撤退。至于战死的袍泽,只有等来日再收拾了。

    步军一撤离,狼牙飞骑也完成了阻击敌骑的任务,在鸣角声中,一声唿哨,纵骑四散,利用马镫与熟悉地理的优势,很快甩开幽州骑兵,消失于无边黑暗中。

    敌军败退,要不要追击,若追击的话,是立即追还是整军再追,这些都得由主将定夺。只不过,此时幽州军主将公孙续,正忙着吐血,一时顾不上发号司令。

    眼下公孙续的情状着实狼狈,因为是被属下拖回来的,明光铠锃亮的镜面已被磨得一片模糊,背甲皮索断裂数条,铁叶散落一地,脸颊与手背都有擦伤,发髻散开,披头散发。但与内伤比起来,外部狼狈反倒不算什么了。

    小兵杨继以盾沿重击,虽然因铠甲阻挡,没有造成外伤,但力道却透过铠甲,伤到公孙续的肺部,致使他连吐七八口淤血才缓过来。也正因公孙续受伤,军心紊乱,号令不及,才使得白狼军从容脱离。

    公孙续还没从丢失长槊与头盔的恼火中缓过来,后军的公孙纪已飞马而至,满头大汗,分开扈从挤进来,一见坐在马鞍上公孙续,急匆匆上前行礼,顾不得表示关切,心急火燎道:“长公子。请速速下令追击,趁隙攻入白狼营。若再迟上片刻,被敌军逃逸,只怕此次袭取白狼城,将落得个损失折将,劳师无功啊……”

    公孙续悚然一惊,低声道:“损失很大?”

    公孙纪脸色阴沉,点点头。

    因为天色向晚,公孙续身在阵中,一时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而公孙纪在后军,居高临下,对本军损失情况,看得比较清楚。无需详细统计数据,只看本军左、中、右三阵出现老大一块缺损,就大致知道损失多少。至于骑兵部队的伤亡情况,连公孙续都知道了。

    幽州军的损失远比想象中严重,但因为天色的掩饰,加上击败白狼军的兴奋。幽州军将士一时半会未能察觉。而身为主将的公孙续在裨将公孙纪的提醒下,意识到了一个可怕问题:幽州军的伤亡很可能接近甚至超过三成,尤其这伤亡还多集中在主战兵,这是一支军队士气将崩的临界点。公孙纪的建议确有道理。

    幽州军将士此时正处在击溃敌军的亢奋中。尽管疲惫,尽管伤痛,但精神高度亢奋,这一点。从争相攀上飞楼,拚命挥舞缴获的白狼军旗号的幽州士卒可以看出来。若此时衔尾追击,趁热打铁。极有可能一鼓作气杀溃残敌,甚至攻下敌城。而若是扎营休整呢?届时惨重的伤亡就会像瘟疫一样在全营蔓延,士气沮丧,人心惶惶——这不是猜测。以公孙续的战场经验,及对麾下军队的了解,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那时就不是怎么追击敌人的问题了,而是如何逃避敌人的追杀,保命回幽州了。

    没得选择了!

    公孙续与公孙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公孙续推开扈从的扶持,翻身上马,长吸一口气,胸口一痛,剧咳数声,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哑声吼道:“幽州军威武,敌军已溃!”

    左右数十扈从将这句话大声复述。幽州军将士齐声应和:“幽州军威武!幽州军威武!”

    公孙续强忍胸口闷痛,吼得声嘶力竭:“方才的赏格依然有效,谁夺下敌军司马旗,晋升赏爵加倍!”

    “吼!吼!吼!”幽州军气势腾霄。

    公孙续一拍胯下白马,纵骑奔上土丘,拔刀北指:“杀入白狼营,以敌血肉为餐!”

    在公孙续充满血腥味的咆哮声中,幽州军铁流如火,滚滚北向。

    二十里行程,骑兵不过片刻即至,幽州骑兵很快就追上撤退中的白狼步军。但还没等他们发攻攻击,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彪人马,远远就是一通乱箭。尽管黑灯瞎火,准头不佳,却也放翻了十余骑,更搅得幽州骑兵一阵混乱。

    很快,幽州骑兵就发觉这彪人马正是冤家对头——狼牙飞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