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算人间有谁、在哪儿飞升,还得准备准备。

    “不用,有这个。”相知一抬手,手中多了份卷轴,上书“星演地图”四个大字,卷轴打开后是一张白纸,但只要说出想去哪儿,注入法力,卷轴就会指路,是太白金星的宝贝。

    相知既然是溜出来的,就不可能光明正大找太白借,岂不是让别人知道他要跑么,而且太白一直在护命大阵里没出来过,很显然,地图是相知偷偷顺出来的。

    庚邪拍了拍手,给他鼓掌:“厉害,做坏事还是得像你这样。你看,你每回干了坏事,挨罚都不重,哭一回,萧辰那倒霉蛋就头疼。我每回犯小小的错,都被可这劲儿罚,或者直接挨揍。”

    庚邪在“小小的”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换来相知一个白眼。相知顶着乖顺的壳子,犯的浑确实不比庚邪少,他道:“那不是你欠揍吗?打得过你的就那几个。而且一般都是你先动手,被打后还手还很凶,有本事你别还手,可以少挨几下。”

    庚邪把手背在身后,悠悠道:“不还手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该打。”相知把星演地图展开,“走吧,去人间。”

    跨过界门后,等着萧辰的就是另一片天地,幽冥无白昼,头顶总是阴暗昏沉的,很压抑。他们没有日月星辰,幽冥族人便自己装点,把浮灯送到空中代替繁星,万家灯火浩浩渺渺,星星之火生生不息,亦能照亮幽冥。

    没有被赐予的光明,他们就自己创造,萧辰入幽冥的第一眼便被接天灯火恍了心神,那光芒在他眼里映下温柔二字。

    萧辰意识到,幽冥与他想象中大不一样。

    幽冥分幽都和地府,地府是办公的地方,又细分了许多地域,这个暂不提,说说幽都,幽都是幽冥族人居住的地方,尊主的宫殿在最高处,威严森然,在宫殿顶端可俯瞰整个幽都,合籍大典也在幽冥殿内举行。

    黄泉的源头可不是什么涓涓细流,一样的奔腾浩荡,萧辰面前五步远处就是幽冥迎亲的队伍,为首一人身着玄色华服,上以金线绣着莲纹,戴着张面具,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眉眼鼻都隐在铁面下,只露出唇和下颌来,想必这就是容渊本人了。

    说来萧辰今日也是一身玄衣,上有描金星图,更有许多繁复织绣暗纹隐匿其中,这身衣服虽然是织女们赶工出来的,但一针一线绝不马虎,足够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在幽都倒是很应景,跟容渊的服饰也恰好相配。

    幽冥人喜深色,官服礼袍皆是深色,萧辰本人平日里却很少穿深色,他的星君本相乃一身银白轻甲,大约受此影响,他素来喜欢穿白衣。当年他一身银甲杀入战场,在飞舞的血色中总是格外显眼,是敌军的靶子,也是我军坚定的旗帜,只一见,便移不开眼。

    容渊长袍曳地,上面的莲纹应该是取意幽冥紫莲,他缓步上前,在咫尺间朝萧辰伸出手,静静等着。

    那只手洁白如玉,萧辰心底叹了口气,抬手将自己手掌递了过去,掌心相贴那一刻,萧辰看到容渊唇线微动,竟是轻轻笑了。

    明明看不见眉眼,萧辰却觉得这一笑煞是好看……错觉吗?

    两人执手并肩前行,萧辰不便刻意扭头去看,只是他已经瞧明白容渊的唇形和下颌线极为漂亮,怎么看都跟獠牙不沾边,肤色也如玉,白且温润。如果容渊丑陋的传闻属实,怎么,难道他上半张脸还能独自青面,跟其他地方的皮肤不是一个色?

    要是真的,那还挺惊悚。又或者传闻根本是假的,他戴面具有别的理由,那他性情古怪的说法又是真是假?

    萧辰正想着,忽觉一股灵力顺着他们握着的手淌了过来,容渊竟是不动声色给他输送了灵力,萧辰顿了顿,低声道:“谢谢。”

    容渊微微颔首,依旧不言语,只带着萧辰往前走,他不出声,萧辰却没有感到失礼冒犯,也不觉得容渊有多傲慢,萧辰自己也觉得稀奇,明明他们是头一回见面,交流也只有自己的一句话,他却没有生疏的感觉。

    是容渊天生的气度?

    幽冥族迎亲的排场也够大,还压过天界一头,奏起的乐声没有仙音那般缥缈,少了几分虚无的空泛,更多几重厚重的心意,祈福虔诚,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