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讲过金兰的一个传说。
有一对男女彼此钟情，而那男的碍于种种，不能与之厮守。他就害起相思，情天情海无涯际。年久日深，他的一道影子幻化而出，夜夜寻芳去。
——
对镜看，散发髻，小弄檀梳。
妆奁轻启，镜台一照，乌睫，玉准，剑截眸中一段光。一捧青丝泻在怀，绿云扰扰烟三分，唇不点而自红。如是一衬，艳极则冷，妧平的面颊就过分的白了。像一夕秋雨打梧桐，翠烟风痕明月光，不是人间颜色。
从来人易老、红易销。
十六的年光，纵得芬芳，又如何能将风流全占？
三两件裙衫在毯子上摊开来，总是胡袄与胡裙。
她还小，每着浅素，是怕压不住艳色。那日，小月叫她挑，她一看，还是选出一条大红裙子。不是思嫁，是见大红而忆他，一种痴情拂不去。
恩，还不了；愁，断不完。
妧平若做男儿郎，怕也是个难成事的，那一点点雄心，方寸的棱角，总被风月消磨完。
小月进来，问：“哎，怎的了？”
“没有，没有什么。”妧平扶额，强支着道，“需歇一歇，不碍事的！”
——
次日一早，小月新梳了头，抿过口脂，裙袄鲜艳，又戴上那条香囊挂链，真有几分娇模样儿。她老寻些借口，送酒食，送冬袍，出入在大可汗帐中。有一回，她隔帘以听。
“容容也有耳闻，克罗被杀，染杆被捉，玉岭一带都归了狄氏，他们早晚会叛都兰。高车人又造起反，害了沙略紫。今拓设之位悬空，三部大乱，可汗可有什么人选？”
“狄律。”
“——谁？”
“十箭小特勤，狄律。”突得说，“这贼小子，我就知他是条咬主子的狗！他还挺风流，与我争女人！必是个酒色之徒！染杆的子女与残部都避在卫野。我如把雅卢可许给狄律，再允诺他做拓设，不愁他不归顺于我。”
高成公主又道：“有传言说……他真是先可汗的小王子、你的弟弟？”
“我阿史那家，不出这杂种。”突得含蔑，“女奴所生，野地里下的小贱种，不配来攀附！”
——
又是残夜未晓，小月往妧平枕头上靠一靠：“唉，我睡不成了。”
有一对男女彼此钟情，而那男的碍于种种，不能与之厮守。他就害起相思，情天情海无涯际。年久日深，他的一道影子幻化而出，夜夜寻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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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看，散发髻，小弄檀梳。
妆奁轻启，镜台一照，乌睫，玉准，剑截眸中一段光。一捧青丝泻在怀，绿云扰扰烟三分，唇不点而自红。如是一衬，艳极则冷，妧平的面颊就过分的白了。像一夕秋雨打梧桐，翠烟风痕明月光，不是人间颜色。
从来人易老、红易销。
十六的年光，纵得芬芳，又如何能将风流全占？
三两件裙衫在毯子上摊开来，总是胡袄与胡裙。
她还小，每着浅素，是怕压不住艳色。那日，小月叫她挑，她一看，还是选出一条大红裙子。不是思嫁，是见大红而忆他，一种痴情拂不去。
恩，还不了；愁，断不完。
妧平若做男儿郎，怕也是个难成事的，那一点点雄心，方寸的棱角，总被风月消磨完。
小月进来，问：“哎，怎的了？”
“没有，没有什么。”妧平扶额，强支着道，“需歇一歇，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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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小月新梳了头，抿过口脂，裙袄鲜艳，又戴上那条香囊挂链，真有几分娇模样儿。她老寻些借口，送酒食，送冬袍，出入在大可汗帐中。有一回，她隔帘以听。
“容容也有耳闻，克罗被杀，染杆被捉，玉岭一带都归了狄氏，他们早晚会叛都兰。高车人又造起反，害了沙略紫。今拓设之位悬空，三部大乱，可汗可有什么人选？”
“狄律。”
“——谁？”
“十箭小特勤，狄律。”突得说，“这贼小子，我就知他是条咬主子的狗！他还挺风流，与我争女人！必是个酒色之徒！染杆的子女与残部都避在卫野。我如把雅卢可许给狄律，再允诺他做拓设，不愁他不归顺于我。”
高成公主又道：“有传言说……他真是先可汗的小王子、你的弟弟？”
“我阿史那家，不出这杂种。”突得含蔑，“女奴所生，野地里下的小贱种，不配来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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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残夜未晓，小月往妧平枕头上靠一靠：“唉，我睡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