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起做吧。”

    “怎么能让您这样身份的人干这样的活儿?”

    “若依照身份的话,我连住在这儿都不行,只能在外边站到天亮。”

    维耶尔藏起心中复杂思绪,扬起笑容:“两位女士,你们抢着动手,是想忽视我这位男性吗?这样的体力活,应该让我来做。”

    等大致铺好,看着凌乱干硬的枯黄梗子,阿妮珂眉头紧皱。她执行任务时也有过在外露宿的情形,凑合一晚上还好说;娇生惯养的王储妃怎么受得了?

    然而思虑间玛丽已经躺下了。

    “比想象中舒服。”她大大舒一口气。一路走过来,她好几次恶心想呕,都是尽力给忍住了。躺下之后,胸口胀闷就缓解了很多。

    “奥地利女大公、法兰西王储妃,竟然躺在干草堆上。”神父在她身边坐下。

    “我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穿越前她不是没有碰到过艰苦的条件,但至多是屋子冷一些、被子硬一些,偶尔房梁上爬来爬去的老鼠还会把灰尘给蹭下来,落到她脸上。连被褥都没有,确实头一次,“但怎么说呢,当事情发生了,只有选择去面对。”

    “……嗯。”

    阿妮珂叹了一口气,坐到了王储妃另一边。马棚里只有那盏油灯发出微弱的亮光,影子在各个角落跳跃。盯着王储妃沉静的表情,她有些出神。

    “再说我也不是豌豆公主。”

    “豌豆公主?”

    “怎么,连我的家庭教师都没听说过?夏尼子爵夫人,你呢?”

    “没听说过。”

    是了。安徒生这时候还没有出生呢。

    “故事说的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讲完一粒豌豆和二十层被褥,玛丽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她打了个呵欠,道了声晚安,找周公下棋去了。

    阿妮珂和维耶尔的目光无声地碰到一起,像两只肉食动物警惕着对方。他们都知道,今晚谁也合不了眼;哪怕只有十分钟,也足够对方悄无声息地“处理”自己了。

    两人又各自收回了视线。这是一场持久战,无论是精力还是意志力,都不能在一开始就耗光。

    “真正的公主……”

    听到假神父低声的呢喃,阿妮珂投去一瞥。不知何故,她觉得此时能明白对方的心情。

    这是阿妮珂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王储妃;而两次她都给她带来了惊讶和震动;一直待在她身边的神父恐怕受到的影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