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那日,朝中休了假。

    赵霖一大早就让人去了成国公府给韩沛昭送请帖。

    他自己没露面。

    风客来三楼雅间他早定好了位置在等。

    韩沛昭不疑有他,去的也快。

    他推门而入时,屋中只赵霖一人在,甫一进门,韩沛昭先嗅到一丝清冽香气,不过等他要细品,偏又捕捉不到。

    赵霖笑着招手叫他:“我跟着二兄一去扬州大半年,果然还是最惦记风客来的朝食,好容易回京,今儿喊你出来陪我好好吃几顿饭。

    中午我还在五味家定了位置,听说他家新上了许多菜式,你肯定都尝过了吧?”

    韩沛昭也没再细想那微不可查的香气从何而来,只扫了一眼靠在东墙下长案上的青玉博山炉,顺势往赵霖正对面位置坐了下去:“也还行,没什么特别新鲜的,就是几个月前他家请了个做淮菜的厨子,南方的菜色总归稀罕些,算是盛京里头一份儿。

    这几个月别人家争相效仿,也就没什么。

    风客来也有那些,不过是正菜做的没有五味出彩罢了。”

    朝食无非那几样,又都是赵霖一贯喜欢吃的,韩沛昭连筷子都没有动,就看着赵霖吃。

    赵霖吃了几口,抬眼看他,似是无奈,又有些惋惜:“你家退婚的事情我问过我阿娘,实在是可惜了。”

    提起这事儿,韩沛昭眸色微沉,又不愿叫赵霖看出端倪,也叹气:“说来是我对不住裴大姑娘,也没什么机会当面同她道个歉,除去阿娘划到她名下去的铺子田庄还有那些银钱,私下里补给她的,她也一概都不要。

    前几日我阿娘还说呢,裴大姑娘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是我没那个福气。”

    赵霖若不知道薛婵那档子事,便真心当韩沛昭是兄弟,要听这番话,肯定宽慰他。

    如今知道了,心里早不知道把韩沛昭痛骂过多少遍,再来听,又只觉得他虚情假意且恶心。

    原来从小一起长大,也看不清人心险恶。

    赵霖自幼进学读书,哪怕他资质差些,却也早早就学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

    彼时总以为圣贤所说也并非全然都对。

    一块儿长大的人,情同手足,自是比别人要强上许多,他跟韩沛昭,跟赵奕,永远用不上这句话。

    没想到,几年而已,他脸都叫人家打烂了。

    韩沛昭不是没那个福气,是根本就不配。